這世界,這人生,沒有誰不怕生病,不怕住院的。
有人說,從醫院出來的隻有兩種人:一種是死人,一種是康複之人。要我說還有第三種人,那就是飽受病痛折磨之後,不僅身體康複,思想境界與人生方向都改變的人——那就是我。
一次不經意的體檢結果,徹底把我打懵了,大B淋巴瘤四期——惡性腫瘤晚期!在死神麵前,再多的錢財,再高的地位,對我來說瞬間失去了意義。
我是一個企業家,平時奔忙於工作和應酬之中,現在不得不放下一切,因為保命要緊。
我去了一所三甲綜合醫院,裏麵的病人實在太多了。從住院大廳到病房,人頭攢動。曆經一番周折,我終於排上號,辦好了住院手續。病房是三人間,病床之間的距離僅夠一個人轉身。我分到了中間病床。
左邊的病床躺的一個剃了光頭的小姑娘。她應該不到20歲,臉色蠟黃蠟黃,沒有一絲血色,五官雖然端正,目光卻呆滯。她斜躺在病床上,一個相貌相似、年齡略長的姑娘,正一口一口給她喂米粥。這顯然是一對姐妹。
右邊的病床上躺著一位七十來歲的老太太。她病得挺嚴重,腹水很多,肚子挺得跟鼓似的,手腳都散在那裏,提不起勁。黝黑的臉龐布滿了皺紋,像岩壁上飽經風霜的鬆樹,幹癟分明。
我躺在床上眯著眼,身體乏力但一點都不困。回想辦入院手續時,遇到的那位不斷歎氣的中年男子。他眼皮耷拉,臉色黯淡無光,滿是憔悴和悲傷。
他逢人便說自己上高中的兒子可憐。他兒子長得高大帥氣,個子有一米九,學習特別好,考試都是前幾名,轉眼就要高考了。誰知一次體育課上突然暈倒了,一檢查居然是白血病。鮮花般的生命,不承想要麵臨衰敗的折磨。作為家長,真的痛心啊!
我聽了他的話,愈發覺得生命充滿了艱辛和無常!
吃過晚飯,天色暗了下來,醫院瞬間靜謐了。忙碌了一天,大家都累了。鄰床老太太的兒子還在悄悄地核對著什麽,可能在忙工作。不知不覺中,我睡著了。
不知夜裏幾點,隱約就聽到:“兒呀,我尿了。”
緊接著她兒子起身了,邁著謹慎的腳步,打著手電筒給他媽媽換紙尿褲。
不一會兒,“兒呀,我又拉了。”兩次頂多間隔了一個小時。她兒子趕忙應聲,然後“嗖”的一下起身了。當時深夜,人還沒站穩,一不小心就踢到了臉盆,哐當作響,一屋人都被吵醒了。不一會兒又聞到一股臭味……她兒子清理了許久。
好不容易我有點睡意,朦朦朧朧又聽到:“兒呀,我要喝水。”
我實在受不了了,不耐煩地坐起來,瞪了一眼老太太。
隻見她兒子拿起水杯自己先試了試水溫,又一勺勺喂給老人喝。
終於熬到天亮了。隻見老太太的兒子枕著胳膊,坐在凳子上趴睡在病床邊,人還沒醒。
吃完早飯,老太太的兒子洗了很多水果,分給我們吃。
他彎腰合掌向我們道歉:“真是對不起啊,昨晚打擾你們休息了,我媽鬧騰了整晚,都沒怎麽消停。”
見他這麽誠懇,我連忙說:“沒什麽,老人是老小孩,生病了確實不容易。”
他一宿都在給他媽媽收拾,照顧得無微不至,真是一個孝順兒子。
上午沒事,我們聊了起來。沒想到,他還是銀行行長,難怪他著裝板正。當時我對他家的事充滿了好奇心。
“你媽媽病了幾年了?”
“六年了。”
“你們銀行很忙吧?晚上還要照顧你媽媽,你吃得消嗎?”
“沒辦法呀,我太太工作也忙,兒子上大學,我自己伺候媽媽放心些。抽空我就眯一會兒。”
俗話說的“久病床前無孝子”在他身上並不成立。
聊天中,他無意中說了一句話,讓我感到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暖流。
“我是父母帶到這個世界的,媽媽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了,現在輪到我回報她的時候了。”
多麽樸實的話語啊!我當時愣了一下,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莫名有一個聲音告訴我:“應該像他那樣活著,對生活充滿感恩,盡心盡力孝順父母,這才是我要走的路。”
這位銀行行長特別平易近人,一番交流後我們成了朋友。後來從老太太口中得知,她兒子信佛。
我得知這個信息,也對佛教感興趣了,追問了他很多問題。他非常真誠地為我答疑,遇到他回答不了的問題,就讓我從佛書裏尋找答案。我如饑似渴地學習著,也有幸恭聞到當代住世佛陀的法音,從前的困擾和憂慮一掃而光,心結解開,無比舒暢。
經過虔心修學,我從思想、語言和行為等三個方麵檢查自己的毛病,也深刻懺悔之前胡吃海喝造下的殺業,明白並深信因果,今後要多種善因廣行善業。在治療上,我也無比配合醫生。
三年後,我身體的一切指標都恢複了正常。出院時,醫生們都為我豎起了大拇指,祝賀我戰勝了病魔。
我深深知道,此前我一隻腳已踏入了鬼門關,是佛法讓我脫離了痛苦的深淵。好在,一切還來得及!
口述:朗瓦薩波
筆錄:行茶
編輯:薩依/悅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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